穿越之浴雪王妃作者(穿越之契丹王的女人)



穿越之浴雪王妃作者(穿越之契丹王的女人)


1

萧离情是个权臣,正经当今小皇帝的舅,先皇临终前,手把手将小皇帝托孤与他。

整整十个年头,他日日起早贪黑劳心劳力,如履薄冰就算了,还得忍受几个老大臣对外姓小白脸摄政的偏见和个别好色者对他美貌的觊觎,成功搅弄朝堂风云变幻颠覆人生观。

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见过,除却心里那个不可示人的伤疤,每天只想去死和让别人去死。

他很消极。

遇到步如意的当晚,萧离情正准备沐浴,衣服脱到一半,望着浴池,忽然想找人试试水温。

他老人家薄唇轻启,还未吭出声来,忽闻头顶瓦片嘁哩喀喳,伴随着惊叫和飞扬的尘土共同砸在浴池里的,是一个女人。

步如意就是那个女人。

步如意自认为是个盗侠,为了惩奸除恶匡扶正义而生,浑身上下除了贫穷,还有一身正气。

她凭借这份正气,已然劫富济贫五载有余,期间从未有失手。此次失手,她分析原因有二:一,权臣的美貌;二:权臣家的屋顶不牢靠。

原因一让她停留,原因二让她跌落,并湿身。

她落汤鸡一样从浴池中站了起来,抬头,对上权臣一片未及遮掩的胸膛,冷白皮。

她想,怪不得尝着洗澡水里有牛奶味,这个奢靡的奸臣。

趁着她思考,萧离情动了,绕着池边缓行两步,秀眸惺忪,恹恹将她看着,问:“水烫不烫?”

步如意伸手在水里蘸了蘸,道:“还行。”

萧离情一点头,“你被捕了。”

然后她就被捕了。

2

大堂,萧离情靠着椅背歪坐着,步如意被五花大绑成了个粽子,被摆在地上,横躺。

萧离情一样一样端详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一小瓶白色方块,闻之有异香。

他问:“这是何物?”

步如意:“你将我放了我就告诉你。”

萧离情挥挥手,旁边高大威猛的侍卫朝她举起了三米大刀。

“毒药。”步如意飞快地道。

萧离情微眯的眼睛睁开了,毫不犹豫吃了一粒。

步如意盯着他优秀的喉结猛看,直到他将糖咽了下去,才道:“其实这是口香糖。”

“嗯,名字胡诌得相得益彰,所以没有毒?”

“……没。”

萧离情遗憾地将口香糖置在一旁,拿起一个红色小袋,晃了晃,“这又是什么?”

这次步如意老实了,“十三香。”

“做什么用?”

“我一般拿来烤烧烤。”

“何谓烧烤?”

“一种食物。”

萧离情的眉头蹙了起来,又打开一个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方块,掂了掂,微沉。

举到面前,方块自己亮了。

萧离情吓了一跳。

步如意看出这权臣脾气不好,不等他问,主动道:“这是手机。”

“什么鸡?”

步如意:“……”

萧离情将“鸡”拎到她面前,问:“这个男人是你同党?”

金城武的屏保闪闪发光。

步如意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偶像,我知道你一定又想问什么是偶像……”

萧离情打断她,“仰慕之人?”

好无师自通的一聪明权臣,步如意点头,“差不多。”

萧离情站了起来,打量着她,“你真是个小偷?”

步如意:“尊重下我的职业,我是个盗侠,谢谢。”

“呵,说的好听,盗不就是偷?”

步如意不服,“我跟野生的小毛贼不一样,我是个有底线的好盗侠,劫富济贫是我的梦想,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梦想!”

萧离情一脚踩在她屁股上,“偷窥本王洗澡,你还骄傲上了?”

步如意:“……”

萧离情对侍卫:“拖走埋了吧。”

“等等等一下!”步如意叫道,“我还有剩余价值!”

“我英明伟大的王爷,反正落在你手里我又跑不了,要不我给你做顿烧烤?”

3

天阶夜色凉如水。

摄政王的宅邸升起了袅袅炊烟。

步如意戴着围裙站在自制的烧烤架前,在侍卫的监督下,认命地往肉串上洒十三香,不时回头看看坐在台阶上的萧离情。

萧离情低着头,专注举着她的手机——步如意为了自保,用一刻钟教会了他玩单机版消消乐,一个半时辰过去了,他老人家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再没抬起过高贵的头颅。

伴随着游戏“啾啾”“啪啪”的背景音,他嘟着嘴而不自知,神情纯真无邪,竟然有点萌。

论如何用消消乐毁掉一个杀伐决断的摄政王。

步如意暗暗得意,得意中带点心动,俗话说,专注的男人最好看,何况这个男人本来就好看。

直到手机屏幕黑掉,任萧离情怎么摇晃都不亮,他才抬起头,谴责地看着步如意,“给本王弄好。”

步如意将手机抽走,“这是没电了亲,明日放在太阳底下充充电,再给你玩。”

在萧离情发火之前,赶紧将烤肉塞到他手里,“可以吃了!”

萧离情盯着肉串看了一会儿,矜持地咬了一口,然后毫不犹豫吐了出来,还是火了,“你敢捉弄本王?来人拖走埋了吧。”

步如意:“……”

她带着侥幸心理自己尝了一口,瞬间理解了萧离情。

这就是她即便身世诡异也照样只能混个盗侠当的原因:废柴在什么时代都是废柴,烧烤都烤不好,安以扫天下。

步如意垂死挣扎,“再给个机会啊王爷,我觉得我还有进步空间,大不了下次我把火调小一点,盐巴少放一点……”

萧离情:“呵。”

步如意抓紧时间抱紧他手臂,“我还有一绝技没能给你展示,相信我最后一次!”

萧离情思索了一下。

3

一连小半个月,朝中都在盛传摄政王在府中宠幸了一女子,此女形容彪悍,放荡不羁笑点低,除了偶尔崩出几句疯言疯语之外一无是处,但奇迹般地在摄政王身边存活超过了十六天而没有被活埋。

意外掉进摄政王澡盆,她用16天时间,混成王爷宠姬。

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件事情传到小皇帝耳朵里,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与此同时,王府。

炕上一局棋。

步如意小心翼翼得高兴,“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对面端坐之人修长手指捏着棋子,凝眉不服,“再来一局。”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步如意在生死攸关之际想起来的五子棋,曾经她一度不爱学习,五子棋背着老师下到炉火纯青,和烧烤一样,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萧离情感不感兴趣。

可见技多不压身是个亘古真理,只要萧离情一天没有下过她,就一天不舍得杀她。

下到第二盘,步如意凭着多年劫富的警觉,听见屋顶上瓦片轻响了一下,不禁小声道:“我是发现了,王爷,对你关心过度的人挺多。”

终于明白他家屋顶的瓦为啥那么不经踩了,暗卫刺客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轮流到访,连个修葺的空档都不给留,过分了。

萧离情眼盯在棋盘上,语气不咸不淡,“习惯了。”

“其实你也怪可怜的。”步如意道。

萧离情落子的手一滞,抬眸看着她。

步如意心里一紧。

他目光澄明过泓水,眼睛阖一阖,温柔了一瞬,步如意跟着化了一瞬,暗叹此人分明应该是个超然物外谪仙似得人物,为何偏偏囿于世俗权利倾轧,可惜了的。

萧离情:“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果然温柔什么的,是她碍于美色诱惑出现的错觉。

一局棋下到一半,屋顶上的“访客”换了三波,萧离情都烦了,撂了棋子,“不下了,陪本王出去走走。”

人在屋檐下,管吃管住,不得不屈服,步如意乖巧地道:“好的呀,上哪?”

“你想。”

“……”步如意臆想中将他花式吊打了一万遍,面上笑容和蔼可掬,“本来吧,我计划偷完你家就去偷王大学士家。”

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生不如死,被迫逗留王府卖艺,如意心里苦。

萧离情点点头,“那就去偷,不过老王的资产都转移在乡下老宅,他家里装模作样的很是清贫,没什么好偷,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去皇宫金库里偷。”

步如意:“您听听您说的还是人话吗?”

萧离情:“……”

步如意:“不过好刺激呀,我喜欢,我们什么时候去?”

萧离情:“……”

4

是夜,月上柳梢头,适合人约黄昏后。

皇宫门口避人处,步如意一身夜行短打干练,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前来跟自己碰头的萧离情。

只见他青丝垂落旖旎,一身雪白长衣沐月浴雪,如一颗行走的夜明珠,美且扎眼。

步如意能给他跪下,“大哥,您穿成这样,是来相亲还是偷东西的?”

萧离情睨她一眼,“我本就在宫中来去自如,何须偷偷摸摸?”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步如意愿意跟他姓。

摄政王在手,天下她有,一路跟着萧离情,畅行无阻来到皇宫大内珍宝阁,大大方方登堂入室,堂而皇之随便拿,嚣张得不要不要的。

步如意头一回做贼做得如此没有成就感。

只不过回家的路上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一小宫女拦在甬道上,“王爷,太后娘娘请你前往一叙。”

前往一叙,步如意咂么这个字意,再看看萧离情微变的脸色,太后这是要搞事情啊。

她先抱紧了装金银财宝的小包裹,识趣地道:“要不我先……”

没说完,被萧离情拖着就走。

太极殿,太后寝宫,夜半快三更。

殿内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后,站在底下的萧离情,还有一个步如意。

无人说话,场面安静里透着尴尬。

终于还是太后先开了尊口,她看去也就二十余岁,生得美若天仙我见犹怜,仪态万千下了高座,缓缓来到步如意面前,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你是何人?为何跟在阿情身边?”

阿情……听听这个腻歪的昵称,充分可以肯定,此二人有奸情,步如意里离这两个人都远了一点,正要给自己编排个贼厉害的身份,突然萧离情站到了她前边,冷然对太后道:“她是臣的宠姬。”

步如意一摆手,“宠可以,姬不行,听着不正经。”

按照平时,萧离情早弹指一挥叫人把她拖出去埋了,此时此刻格外宠溺,宠溺地看着她,“你说得对,那么爱妻行不行?七日后就娶。”

步如意震惊之余还抽空看了看太后,见她泪盈于睫目光含恨,同情地想为她高歌一曲《绿光》。

又是突然的,萧离情熟练执起她手,“若是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毕竟拜堂事忙。”

步如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干笑,并默默祈祷,这个太后别找人暗杀她就好,千万不要,她不配。

神思恍惚被萧离情拖着走,到了外边冷风一吹,她才镇静了,低头看看,“王爷,可以撒开了。”

萧离情立时撒开了她。

步如意顿一顿,“不……留恋一下吗?好歹被你当枪使了半天,过河就拆桥啊。”

萧离情置若罔闻,走他自己的路,大步流星,如果不是瞅见了他红透的耳根,步如意就将他当渣男处理了。

她小跑着跟上,“那个八卦一下你别介意昂,根据我阅言情小作文无数的经验,太后莫不是你老相好?不对,太后是皇帝的妈,你是皇帝的舅,你、你们……”

萧离情眼神看起来想杀人,“太后并非陛下的生母,我长姐才是,只不过她没有福分,早早走在了先皇前头,不然哪轮得到……”蓦地住了口,又换上一副慵懒冷漠面孔,继续目不斜视。

步如意腹诽,“哼哼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不外乎少年郎与心上人一段难以忘怀的恋爱时光,后来辗转离合劳燕分飞,姑娘进了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再转过来,一个当了太后,一个当了摄政王,政见不同立场相对,物是人非。

狗血得令人唏嘘。

步如意将手搭上他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哥们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而且我看太后她没有当主角的潜质,顶多算个女配,你勇敢一点,一定能走出过去的阴霾,接受生活洗礼,重新找到真爱,看好你哟。”

她说完自己都先感动了一下,她真会安慰人,她别是个天使吧。

萧离情:“爪子拿开别碰我。”

步如意:“……”

步如意:“不是我说,你整天这么端着,你不累吗?”

她想快点给手机充个电,有点想念真情流露的那个萧离情,看来只有在消消乐面前,摄政王才愿意做自己。

萧离情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但是步子迈得慢了一点,至少步如意不用跟着小跑了。

过了好一会儿,步如意才听到他道,“累。”

步如意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就见萧离情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我们去干点快活的事情吧。”

他目光缠绵在她脸上,看的步如意心肝都跟着慌了一慌,他不会是想……怎么办她还没准备好,哎呀呀这是不是太快了她很容易把持不住的……

无限遐想中,萧离情道:“我们再去户部尚书家偷点什么,我不爽那个老家伙很久了,走。”

步如意:“……”

步如意:“……”

步如意:“……”

步如意:“就这?”

萧离情不明所以,“不然呢?”

步如意:“萧离情,我祝你寿比南山孤独终老。”

萧离情微微一笑,恍若乌云散尽明月来,“多谢。”

5

次日一早,侍女看步如意的表情十分羞涩,“王爷说昨晚姑娘操劳累着了,若是想在床上用膳,也是可以的。”

步如意扶着自己的老腰,欲哭无泪,苍了个天她找谁说理去,此操劳非彼操劳,谁能想到萧离情飞檐走壁起来那么娴熟,她都怀疑自己跟他相比,到底谁才是惯偷。

步如意叼着包子出门,目光所及之处,张灯结彩。

萧离情站在廊下看着仆从忙活,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于是她踱上去,“你来真的?”

她以为萧离情在太后面前说要娶她,不过是为气一气太后,没想到他搞这么大排面。

莫名的,她与他并肩站在那里,望着满院喜庆的大红喜绸,心里有点雀跃。

萧离情点头。

步如意回想一遍他昨晚说过的话,好奇道:“但为何是七日以后,那天很吉利吗?”

萧离情再度点头,“自然,那天我过寿。”

步如意:“……”

她要再开口,萧离情抢先一步,“我是要成亲,但是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心不在此处,你放心,你仰慕的那位金公子,本王已经派人去寻了。”

步如意:“……”

步如意:“没有鄙视你的意思啊,但是我这个偶像吧,你应该找不到。”

萧离情轻笑,分外自信,“普天之下,还没有本王寻不到的人。”

“……”算了,步如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你不跟我成亲,那你要娶谁?”

“谁都可以,无所谓。”

步如意看他又露出那副厌世的神态,恨铁不成钢,“萧离情我问你,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萧离情:“为了去死啊。”

步如意气结,“你这个想法不对,人活着当然是为了开心啊,人生短短几十载,白驹过隙遗憾常有,别人都唯恐自己命不够长,你怎么一天到晚想着去死呢?你看着我的眼睛。”

萧离情与她对视。

“大千世界繁华,难道就没有值得你流连的么?你就没有自己想干的事吗?是火锅不好吃还是五子棋你下过了我?给你飘成这样?”

萧离情淡淡看着她,“眼底有淤青,太丑,你回屋补个回笼觉去吧。”

说完,转身离去。

步如意:“……”

她道:“萧离情!”

“娶谁都可以,为什么就我不行?你、你都还没问过我,万一……万一本姑娘一高兴,兴许、兴许就同意了呢?”

她一颗心险些要跳出来,紧锁着他的背影。

他却从未回头。

那是她见萧离情的最后一面。

6

第七天早晨,步如意起了个大早,炸了数次厨房,研发出来一个造型扭曲的蛋糕。

并一个礼盒,礼盒里放着一柄她斥巨资从城中最有名的玉器坊定做的如意,后头有她亲手操刀,刻了一个“步”字上去,她要把自己送给萧离情。

明示得这么不隐晦,萧离情再看不懂,要么是他不喜欢她,要么他就是个狗。

她兴冲冲端着蛋糕揣着礼盒去敲摄政王的闺房,却被告知萧离情一早就被小皇帝宣进宫去了。

步如意没多想,外甥给舅祝个寿,合情合理。

等到不一会儿,宫中又来了一辆马车,说遵照摄政王的吩咐,请步姑娘去参见宫宴。

步如意暗搓搓地激动,萧离情心里有她,她兴奋上了车,一路不做停留,入了深宫。

宫女将她领到一处暖阁,叫她稍待,此后半日,没人来理她。

隔着重重宫宇,太元殿,宫宴成了鸿门宴,萧离情身着盛装站在殿中央,脸色苍白,看着重重围上来的御林军,轻轻笑了。

小皇帝站在至高处,“摄政王好像并不意外。”

萧离情道:“陛下筹谋良久,不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吗?”

“摄政王说得是,”小皇帝擎着酒杯,缓步下了台阶,“小时候朕最喜欢跟着摄政王,什么都听你的,摄政王为我齐家江山受累十年,如今朕长大了,摄政王满饮此酒,回去好生歇歇吧。”

佳酿在觞里微晃,泛着粼粼的光,他若是喝了此酒,还回得去吗?

倏然一人扑将上来,将酒打翻,“不能喝!”

7

那人鬓发衣襟散乱,仓皇神情在脸上一览无遗,此刻她不再是权倾宫廷的太后,而是一个为了心上人乱了心神的普通女人。

她旁若无人走近萧离情,“那酒有毒,你不知道吗?”

她等同于问了句废话,萧离情默然看着她。

“萧离情,你求求我,你求一求我,我倾尽家族势力,保你一命。”

萧离情将她推开,“别这样,我早已经放下了。”

“可是我没有放下!”她歇斯底里,仿佛要将自己平生淋漓的爱恨都剥开给他看,一层层褪去华丽的权势枷锁,至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依然藏着那个干净的少年。

是三月烟雨下微冥,少年撑伞慢慢走来,眉若翠羽笑如弯月。

他从前是极爱笑的。

直到咫尺宫门隔开万丈深渊,她华衣加身袅娜回头,看他无措站在彼端,问:“为什么?”

打那以后,他再没问过为什么,是她亲手摧毁了京都桃花下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悔不当初,可是再回不去当初。

而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冷然无情的摄政王,她听萧离情道:“你当初选了我,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能带给你的虚荣?后来选择了权势,难道有人逼迫你了吗?”

“宁萝,其实你只爱你自己。”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叫了她的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毫不留情被戳穿,她恼羞成怒,“那么她呢?她就是真心喜欢你吗?一个小偷?”

萧离情悲悯看着她,叹她不懂,“她给我的东西,比从我这里拿走的多。”

他在世上枉活三十年,习惯了任人索取,父母希望他成才,阿姐希望他做良臣,先帝希望他为江山,皇帝年幼,臣下堤防,他一辈子为他们活,他们都不停问他,能给什么。

只有步如意,会义愤填膺问他,“你就没有自己想干的事吗?”

她说,人活着为了快乐。

只要一想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能笑起来。

他多想娶她,可是不能,因为他知道,他一手养大的小皇帝,一直都想要他的命。

她那么好,他又怎么能拖累她呢?

宁萝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她从未在萧离情脸上看到那样平和愉悦的神情,恶毒的爪牙挣扎着在心底滋生,她狞笑了出来,“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让她陪你一块死,你猜猜,她现在在哪呢?”

萧离情的脸色变了。

他整天挥手要埋人,何曾真正害死过一条无辜性命,到头来,身边哪一个人不比他狠厉。

他望向小皇帝,低低叫了他的乳名,“云儿,在我书房中有处暗格,里面有朝中所有臣子的软肋与人际脉络,我拿它跟你换一个人的性命,好不好?”

“好,”小皇帝正色道,“摄政王从小教朕帝王之道,当济怀天下先,朕若是连小小女子都容不下,说出去岂不惹天下人笑话。”亲自重新斟酒一盏,双手奉上,“朕送摄政王上路。”

萧离情将酒喝下,从容转身。

走出几步,忽然听身后极尖锐的一声唤,“舅舅!”

萧离情回身,看小皇帝狠狠垂着头,委屈得溃不成声,“您放心,‘赢’字我已经……已经写的很好了!”

那是某个春初午后,窗外梨花千树雪,日光浮耀春风温和,扶疏光影连同被风抚乱的雪瓣,一同落在屋里案前安坐的那人身上。

孩童站在他身边,揪着衣角,抬头去看那人舒展的眉眼,悄悄摘掉他发上的梨花,不安地道:“舅舅,我是不是很笨啊?”

好几个孩子一起临帖,就他自己总是将“赢”字写错,屡错屡不改。

那人侧过头来,柔软笑道:“怎么会,是这个字不好,笔画太多,我们云儿一点都不笨,过来,舅舅教你多写几遍,你就会了。”

是他抱他在膝上,把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会他写那个“赢”字。

午后春困,他写着写着就开始打瞌睡,等到稍稍清醒,发现自己被年轻人抱在了怀里,一步一步往寝宫走。

那时候觉得回去的路那样长,仿佛没有尽头,他心生了畏惧,搂着年轻人脖子问,“舅舅,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年轻人的颈间沾染了梨花香,让他安心。

他听他道:“会的。”

他便安稳地又睡了过去,手中握着从年轻人头上摘下来的梨花,只盼这条路再长一些也无妨。

从此以后这条路只能他自己去走了。

他望着脚下,这天下最崇高的一座宫宇,连地砖都是红的,像是无数鲜血泼就。

他听见萧离情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你自来就写得很好。”

然后,就没有了。

泪滴落在地砖上,年轻的帝王回望那尊无上龙椅,底下堆砌着无数累累白骨,而盘踞其上的龙首永远昂扬。

他喃喃问:“是朕错了吗?”

久久无人回答,也不会有人回答。

他终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8

步如意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萧离情。

宫人拿着一封摄政王的亲笔信,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上写萧离情今日要成亲,怕她留在府里生事端,才特意将她支开,还写新王妃善妒,容不得府中有别人,所以步如意也不必回去,拿上盘缠径直出城即可。

她原本也怀疑信的真伪,直到看到落款处画着一只手机。

她才忽然想起来萧离情从来没有说过爱她,连喜欢也没有,那些不经意间,只对她施舍的温柔,或许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她天真了。

步如意将包袱一甩,爱谁谁了,男人这种生物,没了可以再找嘛。

潇洒走四方。

眨眼就是一个月以后。

这天半夜时分步如意诈醒,发现床边有人,于是垂死挣扎惊坐起,发现床边真的有人。

而本来应该在睡梦中的步如意,此刻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瞪大了眼睛,惊恐与二位大神对视,抖如筛糠,吓到说不出话来。

白宿与无寐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异,无寐祖宗率先纳罕道:“她好像能看得见我们?”

白宿点点头。

无寐再照一下镜子,“是我们忘了隐身吗?”

白宿摇摇头。

无寐:“那么就是她的问题了。”

两人再次看着步如意。

步如意好歹也是经过了一番风浪的人,大胆发问了,“二位好像不是人?”

白宿点头,些许不耐烦,将无寐手中的花一抢,塞给步如意,“拿着,跟我死一趟。”

步如意一脸懵。

“哎呀你怎么这样,对待女孩子要有耐心。”无寐将曼珠沙华从步如意手中收了回来,又送了一遍,“不好意思跟你解释一下,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是这样,我们地府上次离任了一届判官,一时间有些忙乱,冥王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家眷忙中添乱,非要暂时帮着管生死簿,一个顽皮就将你从你那个年代扯了过来,直到新的判官就任,查漏补缺,才发现了你这条漏网之鱼。”

“怎么样姑娘,本神这就送你回去?趁你还没凉。”

他一气呵成,仿佛诈尸复活这件事,就跟闹着玩一样简单,“你回去以后无需担心,时间上本神特意走了个后门暂将你搁置了一下,到时候你还是你,不影响打卡加班应付甲方爸爸,加油,社畜!”

步如意:“……”

她脑瓜子嗡嗡地道:“哦,那好吧,那什么,我……”

无端地想起了萧离情。

无寐一挑眉,“怎么?还有遗愿未了?”

“……没有了。”

是他先不要她。

地府中,判官殿。

新上任的判官大人端坐在案后,手提判官笔,将“步如意”的名字画了个圈。

新死一个月,他尚且有些不习惯,最不习惯的是相思。

一只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冥王温文的脸,“慢慢来吧,距离她那个时代,也就隔了百八千年。”

萧离情点点头。

是八百年还是一千年,其实不重要,一万年他也等。

早晚都有相见的那一天。

9

步如意又恢复了活蹦乱跳,过去发生的一切,她就当成命运馈赠的一场梦。

很快就是冬天,她相约闺蜜吃火锅,走在街上,一个商店门口的巨大电视屏正在播新闻。

她低头刷着手机走了过去。

又走了回来。

那是一条在信息大爆发时代没几个人会问津的新闻,上面说S市新发掘了一个古代陵墓,距今已有上千年,据现场考古人员勘查,那曾经应该是一个古代王爷的陵寝,但奇怪之处在于墓中构造简陋,像是匆忙下葬。

专家猜据陵墓主人可能是非自然死亡。

可以为之佐证的是,墓中陪葬品也不多,最有价值的是出土了一柄玉如意。

步如意紧紧盯着屏幕,那柄如意造型她再熟悉不过,世上不会有第二个。

如意的背后,应该刻着一个“步”字。

新闻还在继续,另有一件陪葬品让多位专家为之费解,是个被腐蚀的差不多的白色物体,当中竟然化验出了现代香精。

专家头很大。

步如意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前一片模糊,她蹲在川流不息的街头,哭成一条狗。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昏暗,空中落了雪,像是上天给世间失意男女,可贵的温柔。

步如意站了起来,擦擦眼,大步向前走,她知道自己要做个开心的人。

彷徨时不要怕,会不会有一个人,在黄泉路旁,忘川河畔,漫野的彼岸花丛间,模糊了年岁与时光,只为你迎候。

你终与他相见,他将满手疮痍与沧桑背在身后,不说等了你许久,只用柔情缱绻与你结绸缪。

“你来了,如意。”(原标题:《权臣与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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