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欧洲板甲，可能是世界范围铠甲爱好者和普通民众当中，古代铠甲的代名词了。冷兵器研究所曾发表过《总说板甲是最强铠甲，可什么是真正的板甲你知道吗？》一文，对板甲的基本概念进行过科普。今天我们则要说说经过实测的板甲防御力到底有多强……

欧洲范围内，军队使用锁甲和包括鳞甲的札甲，自罗马时期基本成型到十四世纪末期两者在铠甲的形制上并没有出现本质性的变化。而在板甲诞生至成熟的短短80年中，铠甲却出现了无数流派、风格，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和数不胜数的不同方向的尝试。在这背后，最大的推动力，就是板金铠甲前所未有的防御潜力。

▲工业坠落质量测试机

上图左侧就是工业坠落质量测试机，右侧图的三种接触面，分别是模拟刀刃，子弹和箭头的打击头。《骑士与风炉》的作者，在经过大量翔实的测试后，为我们提供了有关板甲防御力的可信的一手数据。《骑士与风炉》里把击败盔甲定义为箭头穿透40mm（penetration of a point by 40 mm）或者一个由子弹造成的完整的穿透孔。这是因为子弹完整穿透，或刀刃/箭头穿透甲片后侵入人体4厘米，可以造成真正实际性的伤害。而击破，击裂铠甲，但是卡在甲片或甲环上，或无法进一步深入人体，实际上都是成功的防御。

▲骑士与风炉 子弹与钢板的贯穿效果图

▲骑士与风炉 箭与钢板的贯穿效果图

上述两图都是以硬度达到152vph的现代轧制软钢为基础样本的测试数据。这种钢板的性能，基本相当于前工业时代中碳钢板的平均性能。以子弹为例子，甲片厚度越大则穿透需要的能量越大，而且不是直线增加，大约是厚度T的1.6次方。而上图中的攻击角度是指箭支入射方向与金属表面法线（法线垂直于表面）的夹角，0度时即为垂直攻击，90度时为和金属表面平行。从实验结果可知，偏离法线角度越大，则穿透深度越潜，垂直攻击则穿透深度最大。在《骑士与风炉》一书中，我们获得了以下两组数据：

从实物出发，考虑到实物材质和作为对应样本的现代软钢性能差距，我们需要在软钢所得到的数据上乘以一个系数，该系数则表示了这些板甲上的材料相对于软钢的性能优劣性。

而下图给出的图表则给出了以现代软钢为基准的对短镞破甲箭和铅制球形枪弹的防御效果，也就是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击破铠甲。

▲骑士与风炉：对子弹与箭的防护力基数表

做一个最简单的换算，虽然不能太准确地表现，但是最廉价的15世纪初头2mm铁制军用胸甲按软钢的一半参数，在最不巧地垂直中弹时，可以抵挡住87焦的箭头，370焦左右的弹头。而如果是刀刃，则可以抵抗住130焦耳左右，这还不考虑到因为铠甲弧线带来的夹角一般都超过了30度。也就是说，平均来说，得要105焦耳的箭头，450焦耳的弹丸，或是挥舞力量超过175焦耳的刀刃才有击破这件粗糙的，连钢都算不上的铁铠甲的可能，而这件铠甲的价格，远远低于一古英镑。而作为对比的，自然是在板甲出现前，欧洲最为流行的锁甲。14世纪，一套锁链衫需要10个英镑，更好的甚至超过20英镑，那么这样一件同样制作于15世纪早期，价值20英镑，由中碳钢锻造并淬火的上等德国锁甲的防御能力又是如何呢？

▲15世纪德国版画：编织锁甲的工匠师傅

《骑士与风炉》提供了另一组数据。 模拟的刀刃;170J的冲击完全击败了这件锁甲，两个环被破坏，另外两个环外翻，五个环弯曲了.锁子甲被击败了。而模拟的骑枪;140J的冲击完全击败了这件锁甲，三个环被破坏了，另外两个环外翻，一个环弯曲了。锁子甲被击败了。 最后，模拟的箭头;120J的冲击破坏了两个环.击败锁子甲。而虽然没有用火器测试，但是比十五世纪锁甲性能更好的现代软钢锁子甲，在400焦耳的弹丸下被完全穿透，当然可想而知古代的锁甲在火器的有效射程内几乎完全没有防御可言。

一把刀刃或者斧头，一般的挥舞的能量在60焦耳到130焦耳之间，双手用力挥舞最大可以达到200焦耳左右。英国长弓的箭可以提供80到100焦耳，普通的弩可以提供100到200焦耳的能量，而重型钢臂弩甚至可以达到300焦耳。而15世纪早期的手炮，可以达到500到1000焦耳。也就是说，即使是熟铁板甲，除非碰到极端情况，比如大力士双手挥舞的大斧正面砍中，或者被中型弩劈面射个正着，或者被30米内的手炮或是钢臂弩轰中，否则几乎可说是刀枪不入。

▲日本,江户中晚期复古式七段板物素悬二枚胴具足，板条连接细节图

而札甲呢?札甲，无论是长札，鳞甲，骨牌札，板甲衣，都有一个无法回避的弱点：那就是连接点。《梦溪笔谈》中对瘊子甲的描述中很客观地描写了这一点：“镇戎军有一铁甲，椟藏之，相传以为宝器。韩魏公帅泾、原，曾取试之。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尝有一矢贯札，乃是中其钻空，为钻空所刮，铁皆反卷，其坚如此。”札甲的甲片本身，它的防侵彻防撕裂的性能，完全取决于钢板的强度，这一点和板甲是一样的。

▲四镜甲

但是，在甲片的连接处，不需要破坏整个金属面，只要把甲片边缘撕裂就能直接击败盔甲。也就是说，如果要击穿板甲，需要有足够的能量使金属变形、撕裂，但对札甲来说，一旦命中甲片的边缘交叠处，只需要能够‘弯曲’甲片，就能穿透铠甲，侵入下面的人体。下图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弹丸没有打破甲片，但是让甲片的边缘发生了严重的形变，导致弹丸得以挤进缝隙。上文所引的《梦溪笔谈》中，也很清晰地描写了缝隙，钻孔部分的形变强度是札甲的致命弱点。

▲柯尔特单动左轮手枪对钢制扎甲的露铅圆头弹射击结果

总之，对于当时欧洲军人来说，最高级的锁子甲能提供的防侵彻性能，被最低档的粗制滥造的铁板甲，甩了八条街。二十分之一的成本，几近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的工时，还不算上穹型结构带来的冲击力分散作用，一块胸板甲只要6千克，而一件锁链甲的身甲足有9千克。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板甲作为一种划时代的发明，已与过去所有的铠甲远远拉开了距离。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板甲的黄金时代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