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咱们“中国影迷老熟人”凯奇叔有点小火。
虽然依旧烂片无数(刚刚还出了血液四溅的[威利的游乐园]),但一部《脏话史》,让我们又见识到了掩盖在烂片之下的另类凯奇。
对于尼古拉斯 · 凯奇,阿看可是感情复杂。
毕竟他是昔日佳片的代名词,今日烂片的代言人。
这种人生起伏,让我想到了那句网络经典名言: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
尼古拉斯 · 凯奇的超级粉丝兼知名记者哈德莉 · 弗瑞曼曾经说过:
“如果用一首流行歌来形容凯奇,他是《波西米亚狂想曲》。”
Bohemian RhapsodyQueen - A Night At The Opera(Deluxe Edition 2011 Remaster)
除掉这层粉丝滤镜,我猜这位记者想表达的是:
凯奇是一个叛逆的集合体。
老派里透着时髦,狂热中带着理性,
看似稀松其实严谨,一边嬉笑怒骂,一边通透又悲观。
做演员,叛逆或者跳脱一点倒不新鲜。
演员本来就要在作品里,用不同的名字,过活几倍于普通人的百样人生。
太过中规中矩,难免连表演都落入同质化的窠臼。
可不是所有演员,都会像凯奇一样,叛逆得得大起大落,一惊一乍,左手奥斯卡,右手金酸梅。
他像一个上限高,下限低的游戏玩家,要么谁都打不过,要么,谁都打不过。
01 叛逆小子
在尼古拉斯·凯奇还叫尼古拉斯·金·科波拉的时候,他的“初始面板”挺高配的:
爷爷卡迈恩·科波拉是作曲家;
奶奶伊塔利亚·科波拉是演员;
父亲奥古斯特·科波拉是文学教授;
母亲乔·沃格桑是舞蹈家;
叔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是个导演。
光科波拉这个姓氏,就够他在起跑线上甩开一片同辈,结果这小子,给自己改了姓。
改姓,是尼古拉斯的叛逆使然。
作为科波拉家的晚辈,耳濡目染,热爱表演,这是一种必然。
尼古拉斯从小时候就想做演员。
不过在他这儿,“演员”不是一个抽象名词,而是具体到“像詹姆斯·迪恩一样的演员”。
在尼古拉斯的少年时代,他自己都数不清看过多少遍[伊甸园之东]和[无因的反叛]。
电影中的迪恩,仿佛将一颗叛逆的种子,悄无声息地埋在他心里。
[无因的反叛]
这颗叛逆的种子,带着迪恩从“垮掉的一代”承袭来的余温。
而来自尼古拉斯自我的反叛,很大程度上都源起于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
在尼古拉斯成长的1970年代,叔叔已经是在好莱坞乃至整个世界都极富盛名的导演。
年幼的尼古拉斯,会在心里暗暗比较甚至较劲:
“我的父亲给我带来了什么?
是与母亲过早的离异,还是用蜡笔画在纸盘子里的感恩节大餐?”
同为科波拉家族,当时的尼古拉斯,只能仰望叔叔一家。
当很多年之后,他也在好莱坞稳扎稳打,回忆过往的自己时,他说:
“我当时一直在想,为什么叔叔他们有的,我和我的家人都没有?”
这样的想法让我变得很像希斯克利夫。
我当时暗自决定,我要比他们更强,他们在旧金山有房产,那我就买更多。
我确实做到了,但不幸的是,这种报复的心理,遮蔽了我对表演的志向。”
或许是出于对叔叔略显狭隘的嫉恨,或许是出于少年本性的反叛,尼古拉斯放弃了科波拉这个姓氏,改跟谁姓了呢?
漫威的超级英雄卢克·凯奇。
大约是那个十几岁的尼古拉斯,太渴望做演员也做得像超级英雄一样无所不能。
网飞版《卢克·凯奇》,由迈克·柯尔特主演,呈现
这当中还有个乌龙,尼古拉斯一度把卢克·凯奇当成漫威的第一位黑人英雄角色。
所以给自己取尼古拉斯·凯奇这个ID,也觉得特别有面儿。
实际上卢克·凯奇是在1972年的漫画《雇佣英雄卢克·凯奇》里才初次登场。
在他之前,黑人英雄角色黑豹在1966年的《神奇四侠》里就已经出场了。
虽然闹了点小笑话,总归没耽误尼古拉斯“建了新号”,正式打开当演员这条任务线。
02 “四不像”演员
有一个道理玩家都懂,初始面板靠运气,后期培养靠能力,而培养这件事,也很玄学。
就拿表演来说,如果一个演员长得帅还是美,能不能让观众有记忆点,这些都有运气的成分。
那么他究竟能在笑匠还是打星,苦情男主还是邪恶反派的戏路上走出名堂,通常需要99%后天的功课,以及1%的老天爷是不是赏饭。
平心而论,尼古拉斯并没有标志的演员脸,“科波拉”这张通行证,又在他最初做演员就扔掉了。
并且论表演天赋,他……也不能说一点没有。
有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说他十几岁的时候,跟他叔叔讲: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表演”。
结果这句话,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听了会沉默。
站在前辈的立场上,也许叔叔看得很清楚,尼古拉斯并不是天生合适当演员的良才。
但他自己偏不服,偏要演戏。
你很难说这到底是他和叔叔之间,“不蒸馒头争口气”的较劲,还是本性的叛逆难改。
“尼古拉斯·凯奇是最不像电影明星的电影明星”,自从尼古拉斯走上表演这条路,这句话就和他如影随形。
其实说不像,倒也不尽然。
比如,大长脸跟[诺斯费拉图]里马科思·夏瑞克挺像;
奔儿头跟演[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的沃纳·克劳斯挺像;
深邃的眉眼还有点克劳斯·金斯基的味道。
非要找个好听的形容,就是,这小伙长得挺复古的。
可是在尼古拉斯初入好莱坞的1980年代,太多东西都是“新的”。
法国的新浪潮与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风潮过境,一个“新好莱坞时代”已然渐成格局。
说这个,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应该很熟,毕竟他可是公认的“好莱坞新浪潮弄潮儿”。
流行这个东西,赶上了是“最好的时代”,慢半拍是“最坏的时代”。
不幸也是万幸,尼古拉斯哪个都不占。
他的复古,不仅仅停留在面相上,还深深流进骨子里。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带着一身仿佛从1920年代穿越而来的“古着店”气质,行走在一个万象更新又乱哄哄的“新时代”,如同一个和人群格格不入的异类,倒也别致。
别致是理想状态,现实只停留在格格不入。
尼古拉斯的第一部正式作品[最美时光],flop得半点水花都没有,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糊。
后来,他去试镜他叔叔执导的[小教父]里达拉斯的角色,结果输给了马特·狄龙。
再后来,他终于演了他叔叔的[佩姬苏要出嫁],又差点被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踢出剧组——
因为尼古拉斯坚持要用高亢的假声表演查理这个角色。
较劲着叛逆着,虽然这次没有丢了角色,但自此以后,他叔叔也再没跟他合作过。
[佩姬苏要出嫁]
03 方法派的胜利
如果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演员,在片场总是特别叛逆又固执,别人十有八九会把他当成杠精。
但如果这个年轻演员,因为坚持自己的叛逆,而在表演上展现出某种令人佩服的闪光点,那叛逆也就不是叛逆了,而是方法派的表演。
尼古拉斯的转机出现了。
1987年,他与雪儿主演的爱情喜剧[月色撩人]大获好评,《纽约客》记者说:
“这一代年轻演员里,可能只有他(尼古拉斯),连表演闷闷不乐的状态都能让人拍案叫绝”。
他的固执、坚持,又或者说是叛逆,终于被看到,被认可了。
尼古拉斯在这部电影的表演上,完全有自己的巧心思,比如他有意模仿了[大都会]中古斯塔夫·佛力施标志性的姿势和手势。
把1920年代的复古气质,带入到1980年代的爱情故事中,无形地制造了一种因反差而产生的微妙喜剧感。
在这次堪称“方法派胜利”的表演之后,尼古拉斯姗姗迟到地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戏路。
这不仅是叛逆的路了,更是“作死之路”。
比如在[吸血鬼之吻]里,他生吃了一只蟑螂。
比如在[离开拉斯维加斯]里,他为了演好那个想要喝死在人间的潦倒编剧,直接雇了酒鬼诗人托尼·丁格曼做他的“酗酒顾问”(drinking consultant)。
虽然导演迈克·菲吉斯也一度不大能理解尼古拉斯当时的行为,但或许那尊奥斯卡小金人,就是最好的解释。
昔日小金人,影帝头衔,如今也已淹没在烂片中……
又比如在[坏中尉]里,他为了演好被毒瘾支配的警察特伦斯,他强迫自己通过吸食糖精,找到角色身上那种成瘾的状态。
结果把导演沃纳·赫尔佐格吓得不轻。
并且让人没想到的是,“吓坏赫尔佐格”也在尼古拉斯的设计之中。
他说:“我必须先吓他(赫尔佐格),才能让他的害怕,带动我的恐惧。”
赫尔佐格:一句NMB,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怪乎罗杰·伊伯特都说过,尼古拉斯最让人着迷的,是他的“内在战栗”。
是在电影中,只要他活着,你就会觉得这是最好的表演。
随着自己的表演越来越受到好莱坞的认可,尼古拉斯对表演的钻研越走越深。
他尤其喜欢用“德国表现主义”、“西方歌舞伎派”、“新萨满主义”这些除了他之外恐怕没人知道什么意思的名字,来定义自己的表演。
他说:
“我当然能够完成写实的表演,但我想让观众知道,表演还有一种形式,就是‘破坏形式’。
我很享受即时性的艺术,比如像[捉鬼敢死队]这种,它不是为了自然而真实,是为了疯狂而疯狂。”
不管是尼古拉斯的无心插柳还是刻意而为,他引以为傲的“破坏式的演技”,其实还是一种叛逆。
如果说得更小人之心一点,是出于他对叔叔所代表的学院正统的挑战。
可实际上,他叛逆的“方法派”表演,实则与曾经的马龙·白兰度或者詹姆斯·迪恩,是殊途同归。
有限的区别,大约是沾染着垮掉一派习气的演员们,破坏的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陈腐积习。
而尼古拉斯破坏的又是这些前辈的“破坏”,越过他们向着旧好莱坞遥相致意。这还是叛逆吗?
是,也不是。
04 烂片之王?
尼古拉斯的圈中好友西恩·潘当年在《时代》杂志的访谈中提及他时,说他“不仅是一个演员,更是一个表演者”。
的确,翻翻他近些年在表演上交出的成绩单。
你会觉得这个人就像游戏玩到某个阶段的玩家,怕不是常规模式玩腻了,就开始“搞艺术”。
天知道观众有多怀念[勇闯夺命岛]里的他,[国家宝藏]里的他,[战争之王]里的他,甚至是[海扁王]里的他,
而不是什么[女巫季节]、[狂暴飞车]或者[白幽灵传奇之绝命逃亡]……
放着性格演员和演技派的通途不走,非要在烂片中摸爬滚打,不得不说,也挺叛逆。
一个公认成立的理由是,尼古拉斯欠下巨额债务,拍烂片是为了还债。
不论这理由可信与否,当年那个在[鸟人]里,为了演好越战老兵,不打麻药愣拔掉两颗牙,在头上缠绷带缠了五个礼拜,导致整张脸都快烂了的尼古拉斯,似乎离观众越来越远了。
可换个角度想,哪怕是这些被当作“烂片”的作品,好像也是尼古拉斯某些叛逆的试水。
没有想为他辩护的意思,只是想说,他真的很沉浸于表演,即使是让他喜提金酸梅的[女巫季节],也能被他当成是一次前往中世纪的体验。
还有他最近的又一部“烂片力作”[威力的游乐园],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也不失为他在表演上的尝鲜。
不管怎么说,作为演员,尼古拉斯这辈子算是活得很值了,从爱情喜剧,到动作冒险大制作,再到惊悚cult片,无一没有涉猎。
他就这么“叛逆”着,“破坏”着,不按寻常路地,跌跌撞撞地走在一道没什么人愿意和他并肩而行的独木桥上。
他这一辈子,好像就是在用表演,完成一句宣言:
去他的科波拉,老子是尼古拉斯·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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