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八一建军节前夕,有同事提到南通两位曾经创造野炮击落飞机的解放军英雄的故事,经联络老人家属,我们得到了一个宝贵的采访机会,得以与这两位已经写入中国人民革命战争史的老英雄见面,表达我们这些后辈的崇敬之情。
采访两位老英雄是在一个大雨后的下午,两位老人家都已经是年过九旬,然而精神依然矍铄,思维清楚,只是表达方面已经有些困难。尽管如此,采访中还是让我们收获了一些前所未闻的细节和故事,在这里我们将他们的传奇生涯奉献给各位读者,也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军节,和志愿军入朝参战70周年之际,向我们伟大的人民军队致敬,也向那些风华正茂之时,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国防事业的军人,敬礼。
笔者与两位老英雄合影,右为保句老人,左为于休老人
也许你傻傻分不清:从山炮到野炮
由于现在两位老人长篇讲话已经比较费力,这篇文章里许多内容也是出自他们此前自己写作的一些回忆文章,其中一些也已经收入了我军的军史资料。
或许是由于“抗日神剧”中脸谱化描写的影响,一说起解放军的老前辈,大家总是往“乡野村夫”这样的“起点”去想象。
苏中公学时代的保句
青年时代的于休
炮训队时期,于休的单杠技巧算是他的个人标志,因为当时部队里很多人没见过这种“洋玩意”
不过今天我们要说起的两位老前辈呢,和这个“刻板印象”似乎有点距离。
这里面,1962年时授衔中校的于休,出生于1926年,日寇侵华占领他的家乡江苏十总时他还在上小学。由于出身于职业军人家庭(于休老人的父亲是起义的国民党军连长),有着强健的体魄和耳濡目染的军人气质,抗战期间曾加入新四军,参与抗税斗争。
1945年抗战胜利后,参加苏中公学(抗大九分校)学习,成为了一名“学生兵”——当时的苏中公学是为我军培养年轻基层干部的学校,所有参加的学员要求初中以上学历在当时环境下可算是知识分子了。
而后来和他搭档多年的保句,则是1928年出生,他出身自南通蒙古后裔保氏家族,在1945年初中毕业后受该校地下党员沈老师介绍,越过封锁线,参加新四军。也一样进入了苏中公学,在这里认识了于休。
在保句老人后来写的文章里,这样回忆老朋友当年的相貌:于休长得高大、魁梧、结实、五官端正,古铜色的面孔上有特色的是他张了一对“丹凤眼”、“关公眼”……他穿上黄军装,带上五星帽,背一支“驳壳枪”,扎上皮带,打上绑腿,全像古时要出征的武士。淮海战役后当连长,正式风华正茂锋芒毕露之时,骑上一匹枣红色大洋马,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在全团同级干部中可说是高人一筹,霸气十足。
即使是营养体力相对好的日军也需要几个人扛起41式山炮的炮管,当年可以一人扛着炮管走的于休确实可算是壮汉了
加入新四军后,作为那个年代的知识青年,他们很快就被选中,成为了炮兵。
很多人都听说过早年间有一句军中俗话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这个话的真正原因呢,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年代中国战场上火炮是稀罕东西,被炮火打死的机会远没有被机枪打死来得大,所以就流传下来这么一句奇怪的俗话。
那反过来说,炮兵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中国所有军队的宝贝,对于缺少武器装备来源的我军来说就更金贵了。
于休和保句加入新四军时,正赶上抗战胜利,我军通过各种渠道,陆续积累了相当的数量的日制火炮——那么,组建正规炮兵部队的工作,就刻不容缓了。
据老人的回忆,当时他们在苏中公学进行政治学习之后,就在1946年分配至华中炮兵团炮训队学习。当时他们这个炮训队里面,除了学生兵,还有华中军区各纵队调来的连排级干部,学成后,他们就将成为我军华中军区各纵队组建炮兵分队的种子。
而这个炮训队当中,教师,是解放过来的日本炮兵,组长是个叫山田的小队长,翻译则是日籍台湾人。学习内容是山炮的使用维护技术和炮兵观测技术。
博物馆中的四一式山炮
这里就要介绍一下他们的第一件武器——四一式山炮。
日本的四一式山炮是一种1911年开始服役的火炮,口径75毫米,是第一代使用液压弹簧复合制退机构的火炮,使用整装式弹药,射速可达每分钟20发。可以说是和法国的“75小姐”一样属于初代的现代火炮。这种火炮之所以叫做山炮,是因为它考虑了分解搬运的需要,整个火炮能分解成6个大组件,在山地战环境下,由人或者骡马驼运到无法牵引抵达的位置进行射击。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一种适应特殊山地战环境的火炮,但实际上它广泛配发到侵华日军的联队(团)级单位的炮兵大队,因而也被叫做“联队炮”。
当然,日本毕竟是“穷鬼帝国主义”,不可能给每门山炮配备足够的马匹,所以实际上日军的炮兵大队都有大量的“代畜输卒”,说白了就是配备大量士兵来搬运火炮和弹药,这也是他们选用可以分解搬运的山炮作为联队炮的考虑之一。
而在保句老人的回忆文章中,就提到过当年于休在炮训队有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他能扛起100多公斤的四一式山炮的炮管,健步如飞。在当时普遍营养不良的中国人当中,绝对算得上是出色的壮汉了。
在当时的中国土地上,团级(联队)的部队能够配备4门这种火炮,已经是非常强大的火力了。
不过此时的华中军区整个军区搞炮兵集训,各个纵队和军区的炮兵也只有这种“联队炮”,说起来呢也是有点“寒酸”的——但这没办法,有炮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本文两位主角在学习41式山炮之后,很快迎来了自己军事生涯的第一次作为炮兵的实战。
在保句老人的回忆文章里,至今还记得首次上战场,使用41式山炮射击敌军碉堡的详细过程,“轰的一声炮弹出了膛,观测员施忠贤报告:远弹,方向好。连长下令减距离,又是一发,观测员又报告:近弹,方向好!这是炮兵通常使用的夹叉射击修正诸元的方法。连长再次下令修正距离,第三发炮弹就准确命中目标……”
四一式山炮(带前车)正在行军
这就非常中规中矩了,看来那位山田小队长教学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之后,在这场战斗中,他又在战斗的关键时刻,使用直接瞄准,抵近射击的方法,将大炮拆成五大件(取消防盾),人力搬运到前线,直接打开炮闩用膛线瞄准,通过墙洞直接射击敌方碉堡,有力支援了步兵的进攻。
这个抵近射击碉堡,也就是现在我们经常看到的“大炮上刺刀”的打法了。
可以说,纵观解放战争期间两位老人回忆的故事,“大炮上刺刀”不止一次两次,有的时候是战况紧急,有的时候则是敌人工事构筑刁钻,难以观测设计弹着点,无法校正射击。
用现在网络流行语说,在那个步兵没有火箭筒、无后坐力炮等攻坚武器,炮兵也缺乏先进观瞄器材的年代里,那就是:“没有什么大炮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大炮上刺刀”……
不过四一式山炮,他们没有用很长时间,让他们感受到身为野战军直属的炮兵部队,骄傲和自豪的武器很快就来了。1946年,在华中野战军苏中七战七捷战役当中,缴获了两门野炮。
看那个时代的文字记录里常常山野炮混称,可能是因为当时常见的日本和中国制造的山野炮,基本都是75毫米口径,在威力上差别不大的原因吧。
但所谓的野炮,就是野战炮,按照日军的编制,野炮属于师团级的火力支援兵器,实战中的作战效能,可比上面提到的四一式山炮(联队级)要高一个档次了。
四一式骑炮全称“明治四十一年式骑兵野战炮”
据保句的回忆文章提到,这两门炮是“四一式骑炮”,实际上它是日本三八式野战炮的轻量化版本,为了适应骑兵部队的需求,稍微降低了重量而来。
三八式野炮呢,在当时以国际横向比较视野来看啊,也是一种爷爷级的炮了,它也是属于第一代现代火炮。从外形上看呢,最大的特点是火炮的驻锄是一根,火炮整个“坐”在驻锄上面。
这种结构的坏处是,火炮的仰角无法抬得很高,从而导致射程无法完全发挥出来。这个属于从近代火炮向现代火炮进化过程中的“阑尾”设计,1926年日本推出”三八式改“式野炮,就将大架改为了更加现代化的可以两边打开的设计,改进后火炮的射程从七千多米,提高到了10公里。
不过这种三八式改的缺点是,重量增加了近200公斤,同时由于三八式野炮的采用弹簧液压式复进机,在仰角超过35度的时候,复进力不足,需要炮兵手动帮助火炮复位才能持续射击,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只制造了500门左右。
南理工博物馆中的四一式骑炮,保句老人回忆就是他们当年操作过的这门炮
美国博物馆中的缴获四一式骑炮
入侵中国的日军大量装备的依然是采用单根式大架的三八式野炮,这种火炮也是整个二战期间日本生产数量最多的野战炮,产量3359门,从这个产量也可见,日本在当时国际上横向比较真的属于很穷的那一伙(同样属于师级炮兵武器的苏联ZIS-3野战炮比三八式先进得多,产量达到48000门)。
这里华中野战军缴获的,是国民党获得的日本四一式骑炮,相比三八式野炮,它使用手动的隔断式螺纹闭锁机构取代了原来的半自动闭锁机构,以降低射速和射程为代价,换取了重量方面20公斤的降低。这个减重效果实在是聊胜于无,所以实际上算是一种“开发失败”的产品。这种火炮在1911年少量生产并装备了部队。根据日文资料介绍,这种火炮最后装备给了日本骑兵第四旅团骑炮兵第四联队,这表明,其数量可能最多就是36门。
不过对于扣扣索索的穷鬼帝国主义而言,这种稀罕的老式火炮,不管是前面提到的三八式改,还是四一式骑炮,都是宝贵的装备,况且它们的火力,射程等数据,在中国战场上还都算不错,所以,统统都长期服役。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一直用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然后再被中国军队接收,最后进入人民解放军的装备序列之中,这也确实是令人唏嘘不已。
三八式野战炮虽然老旧,但在当时中国战场上因为其射程远,而且本身沉重难以机动,在中国战场上已经算是重型火炮
虽然说起来是两门老式火炮,在当时华中野战军当中也是足以惊动粟裕司令员的武器,他听说这两门炮的牵引骡马丢失了,但火炮的各种装具还齐全,当时就命令军区炮团要设法保存和利用起来这两门火炮。
而本文提到的两位主角,就成为了此后成立的华东野战军特纵野炮团下面一个连的两名排长,各自指挥一门75毫米四一式野炮(骑炮)。
这两门野炮也可以说是两位排长的宝贝,其射程远超过四一式山炮,但重量也比山炮沉重得多,因此日常的维护保养,火炮的机动,都成了问题。保句老人的回忆录里提到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包括精心饲养骡马,关心战士,在行军机动中要小心关注火炮状况等等的小细节。
在换装这种火炮之后的南麻、临朐战役中,在战况不利,进行转移的困难时刻,他们没有丢下大炮,而是由干部战士和骡马一起,共同推动着这种重量超过一吨的火炮,冒着暴雨、山洪,雷霆、闪电中艰难行进。保句老人的回忆文章里还写道他当时是拉着炮盾上的炮手座椅,才在激流中稳住身体渡过大沙河,中间还拉起了险些被洪水冲走的战友,但在这次渡河中,也出现了战士被洪水冲走牺牲,和班长驱赶骡马时被马踢掉满嘴牙这样的情况,克服了种种困难,最后终于保住武器装备,成功转移。
1947年,野炮连渡过大沙河,参加南麻、临朐战役,之后他们又不得不在暴雨洪水中再次渡河以进行转移
据老人回忆,他们此后参加了孟良崮战役,在战役后期歼灭74师的战斗中,他们将野炮拉上高地,直接瞄准射击猬集山上顽抗的国民党军,“一炮过去能炸倒一片”,发挥了火炮的最大威力。
战斗结束后,两人还去去查看了张灵甫最后毙命的山洞。
野炮打飞机的奇迹
解放战争的形势很快发展到了新的阶段,1948年,济南战役打响,作为华野特纵野炮团的两名排长,于休和保句二人带着自己引以为豪的41式野炮,加入了这场战斗。同时也在这场战役期间,他们创造了一个特殊的战例,那就是使用野炮对空射击并击落敌机。
这次事情的经过也是和熟悉战史的很多朋友所熟知的一个事情有关,就是当时王耀武请求蒋介石把精锐的整编74师(重建的……)空运给他,以增强被解放军围困的济南的防御能力。
华野粟裕、陈士渠等指挥员在听到报告说国民党军运输机正在向济南空运援兵后,就要求特纵,试试用地炮打飞机。
其实用地炮打飞机这事儿吧,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是有过一些先例的,不过从我们搜集到的类似照片来看,通常也是用37毫米机关炮之类连发火炮,在射界受限情况下对空中某个特定方向的敌机进行集火射击。
一战中使用野战炮就便对空射击的法军,和解放军临时对空射击的措施比较相似,不过它们不是用一个大磨盘让整个炮座转动,而是用士兵搬起驻锄推动火炮跑轮在底盘上转动
使用37毫米机关炮对空射击的法军
而接到地炮打飞机任务的两位排长,在发扬军事民主讨论之后,制定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就便计划,一个是在一个大磨盘上面,垒一个高台,把火炮推上去,这样就可以利用高台将仰角抬起90度,而磨盘可以插上木杠,由多名战士推动旋转,就可以实现360度的方向射界。
最后再使用测远机和方向板,构成类似准直式瞄准镜的瞄准装置,来进行概略瞄准。
然后呢,再利用延时引信,计算后预先装订好引信,让炮弹在预定高度爆炸。
在这套就便“高射炮”造出来之后,两位排长又带领部队以空中飞行的鸟为目标进行了演练瞄准,确定这套“高射炮系统”的炮口能够有效跟踪空中目标。
最后,就是实战了,“那天早上七八点钟,国民党运输机编好队形,在几架战斗机掩护之下,大摇大摆地在我们上空出现。”
两门“简易高射炮”马上就开始射击,炮弹在敌机队形当中炸开。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突然炮身复进不上去了,班长张生财和一炮手吴双喜跪在地上,硬是用肩和双手猛力推上去,保证火炮不停的怒吼”,就这样连续射击了几十发。
从抗战到解放战争中国民党军常用运输机C-46
这个细节,我们从上面介绍三八式野炮的发展史中就可以看到,这是这种火炮的痼疾了,它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大仰角射击,更何况是对空射击了,所以复进力不足,需要炮兵手动复进。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我军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困难的精神传承。
经过两三天的对空射击,他们取得了击落、击伤运输机各一架的战绩,可以说是创造了国内外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迹。
之后,华野部队迅速推进,炮火射程已经能够直接覆盖国民党军的机场,随着炮弹落在机场上,这场空运也终于停止,仅给王耀武送去若干个连的兵力。最终为济南战役快速结束奠定了基础。
济南战役后几个月,淮海战役打响,这两位排长也参加了这场中国战争史上关键性的决战,在这一场战役中,他们的炮兵阵地也遇上了国民党空军的空袭,不过由于工事构筑得力,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和装备损失。
在围攻陈官庄的这段时间里,为了阻断国民党军的空投,两位排长又一次用上了济南战役的办法,再次用“临时高射炮”,进行了对空射击。
于休和保句两位也因为这场战役中创造野炮打飞机的先例,获得华野特纵批准个人二等功一次。
“渡江英雄炮”背后,从“过山炮”到首发命中
经过了这三年的战斗,两位排长和他们的部队也得到了充分的成长。
在保句老人的回忆中还专门提到过,孟良崮战役之后,休整期间,陈毅、粟裕司令员在特纵陈锐庭司令员的陪同下来视察部队野炮射击演习。就由他来指挥进行射击演示,由于靶标设置不合理,射击技术也“未过关”,连打几发,都看不到靶区附近的弹着迹象。陈毅司令员当时就放下手中望远镜,说了句:“唉,过山炮!”,粟裕司令员也是哈哈大笑。他向陈老总请示,陈毅司令员挥挥手,“没有指示”,也没有继续看原定的后续演习就走了。
可以想见,“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1947年3月,华野司令员陈毅、副司令粟裕到于休、保句二人所在的炮兵连视察演习
这件事也说明,虽然围歼了张灵甫,但当时我军的炮术水平,说到底还是初出茅庐,算不上技术纯熟,毕竟他们当时也没有那么多弹药来进行射击训练。
不过到了1949年,渡江战役的时候,这故事就不是这样讲的了。
当时保句,于休两位的部队经过整编,已经成为7兵团24军的炮兵二团(14团),其中一营使用日本105毫米榴弹炮,二营三营继续使用75野炮。比之淮海战役时,装备已经得到了相当的改善,终于算是接近了日本师团炮兵的水平(抗战中日本师团炮兵联队的一般有三个75野炮的炮兵大队,部分师团将其中一个大队改为105毫米榴弹炮大队)。可见解放战争后期我军随着缴获装备和物资的逐渐丰富,实力确实是提升不小了,只是,虽然炮是多了,但是弹药依然不足,所以如何节约弹药,摧毁目标就成了部队的头等要务。
此时的于休和保句两位,已经成为了炮兵连的连长和指导员,指挥着3门野炮。他们当时的任务要求是,每门炮摧毁对岸敌人一个碉堡,每个碉堡只能用5发炮弹。
从“过山炮”到“渡江英雄炮”,标志着我军炮兵部队也完成了对手中武器完全的掌握,乃至达到超出理论性能的发挥
所以这次战前练兵和战斗组织是十分细致的,观测员把本连各炮分工摧毁的目标射程进行了反复上百次的测量,指挥员和炮手对射击诸元也背的滚瓜烂熟,并反复进行了夜间射击训练。
而这样的训练和战前准备,终于收获了圆满的结果,在渡江战役的炮火准备阶段,三门炮都实现首发命中,三发炮弹端掉了一个长江对岸的碉堡。因此而受到了上级的嘉奖,连里的战斗英雄王永康还荣获“神炮手”称号,而这也不仅仅是他们这一个连技术的提高,“24军的炮兵群,在下午五点钟的试射中,九江对岸紫沙洲、新闸洲敌前沿阵地的22个碉堡摧毁了20个。”
在我军后来的战后总结中,提到,“我军的炮火不仅在数量上压到了敌人,而且命中率也较以往历次战役均高。”
从这件事我们也可以看到,什么叫做“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啊?这就是啊。
终于用上了榴弹炮
解放上海后,于休保句的炮兵连又迎来了一次换装。
这一次,他们终于用上了在当时中国可以算得上是正经重炮的新装备——日制105毫米榴弹炮。
由于缺乏影像资料,老人的相关回忆资料也没有提及具体型号,所以笔者推测,于连长和保指导员接收的应该是日本九一式105毫米榴弹炮,因为当时比较常见的同口径火炮中,九九式105毫米山炮只需2匹挽马即可牵引,重量甚至比38式野炮还轻。而九一式比较符合保句老人回忆中提到”需要10匹马牵引“的说法——按照日军的规定,91式使用6匹挽马即可牵引。不过这里提到的“挽马”可不是中国当时常见的马,是日本专门引进匈牙利佩尔什马和日本母马杂交改良出来的重型挽马,肩高体宽,体重近一吨(抗战时期经常说的“东洋大马”就是这种),这和当时中国普遍役使的马匹简直就不是一个类型,当然战争中后期日本军队也没那么多“东洋大马”了,而只能使用中国本土的马,所以也就变成了10匹马牵引了。
91式榴弹炮,是日本根据第一次世界大战欧洲各国的经验,认为师团级部队需要更大口径的支援火力,因此在1920年开始研制,1931年定型生产。在整个二战中生产了1100门。
日本自卫队博物馆中的91式榴弹炮
尽管这种火炮被认为是世界同时代同类火炮中最轻便,重量仅为1500公斤,但仍然被日军评价为“没有考虑日本士兵体格,过于沉重,人体工学设计不符合日本人特点”……可见日本人对于自己的平均身高和体力的认识还是挺清楚的……
应该说,这种火炮在当时中国战场上绝对算得上是非常强大的重炮了。
二战中德军用重型挽马牵引LeFH 18型105毫米榴弹炮,图中可见就是6匹马牵引一门炮
重型挽马,普通马和矮马的对比
换装后,他们随同14团奉命加入10兵团建制,一路前往福建沿海,加入第29军、31军,参加了解放厦门之战,在此期间,他们配属于29军参加作战。进攻厦门是一次渡海作战,国民党军使用装载汽油的驳船作为障碍物,企图在解放军涉水时放出并点燃汽油造成杀伤和阻滞我军。
在这场战斗中,于休连长亲自指挥一门105毫米榴弹炮进行射击,首发命中,造成汽油船起火燃烧,之后又连发三炮命中目标,目标顿时沉入水底,为后续我军步兵进攻扫清了障碍。
此后在登陆战斗中,两人指挥的炮兵连发射了200多发炮弹支援登陆作战,有的炮身都已经发红。
这场解放厦门之后,两人迎来了一场对于我军相当惨痛的失利,就是登陆金门作战。
老人的回忆文章里没有涉及到这场战斗中他们的经历,但保句老人提到了一件小故事,就是在金门登陆之战的前夜,与他一起离开家乡参加革命的一位同乡,负责组织船工运载部队渡海,两人一起抽烟谈话,交流了近况。但当时他们都没想到,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遇。
金门失利后,炮一连接到的任务是前往小嶝岛配合步兵设防。
金门之战,我军因无法掌握制海、制空权,错估敌军兵力等原因,惨遭失利
然而此时部队中前一阶段接收的解放战士中,出现了一些不稳的情况,保指导员的回忆中说,登岛前一天,有班长和党支部委员报告部队里有解放战士表现异常,引起了两人的警惕,当机立断加强戒备,在渡海时,各炮的排长或可靠排长掌握机枪,在船头尾监视,各班自动武器汤姆森冲锋枪由班长或副班长掌握,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确保了安全。
此后的一段时间,经过后续的审查,发现了当时煽动哗变的骨干分子,在审讯期间,其中一人还跳海逃跑,后被我军侦察员抓回。
这次粉碎叛乱事件,也让于连长又一次荣立二等功。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件轶事,就是两人在审讯其中一名骨干分子时,将犯人吊起来用皮带抽,违反了纪律,·保句老人的回忆文章中写道,当时团领导说:”吊打犯人是极其错误的,于休有错误,保句神威指导员支部书记,不阻止吊打还和连长同流合污……事后团党委决定吸取教训,免于处罚。“
今天看来,这段故事,就颇有点“李云龙”和指导员的味儿了……
空前残酷的朝鲜战争
接下来大家都知道,时间已经到了1950年——作为26军炮兵团的部队,于休和保句也来到了朝鲜。
据保句老人的回忆,在他们离开厦门时,已经知道要去朝鲜,部队配发了棉衣,但是却是按照南方的标准的棉衣。但在经过沈阳时,部分部队获得了正经的冬装,只有营以上的指挥员配发了狗皮大衣。
比较幸运的是,他们作为“宝贝疙瘩”的炮兵,获得了比较厚实的冬装。
而老人的这段回忆,也和我军军史关于9兵团入朝时冬衣配发情况互相映证——那是一个朝鲜半岛也罕见的寒冷冬季,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们即将和美国的“军中之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师迎头相撞。
志愿军连长于休
担任志愿军炮兵连指导员的保句
26军指战员在入朝前召开誓师动员大会
于休、保句的连队是作为26军炮兵团入朝,而26军本身又是第二批入朝部队。
熟悉历史的朋友可能知道,26军作为九兵团的第二梯队部队,在第二次战役中,由于冻伤、美军空袭导致损失惨重,以及战役部署态势等因素,最后只在战役扫尾阶段,解体伤亡更严重的20军,对正拼命逃窜的美军进行了追击,最后攻入元山。
这或许也是两位老人都没有在回忆文章里多谈这次战役的主要原因。
在笔者询问保句老人朝鲜战场经历的时候,他表示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沉默许久,还是谈起了他们遭遇空袭的情况,“朝鲜战场的残酷是和国内战场根本不能比的,美国人的飞机贴着地皮飞。我们当时10匹马拖着的大炮没法隐蔽,被他们打中,马都死了,有的战士被弹片从肩膀这里劈成两半,太惨了。之后大炮虽然还完好,但是我们尝试用一个排去拖,还是拖不动,最后我们只能破坏了上面的关键部件,把大炮丢到路边了。”
长津湖之战中,美军的空中优势对我军造成了国内革命战争从未见过的困难和沉重的损失,令九兵团几乎损失了全部的重型武器和大部分后勤补给物资
除此之外,他没有谈起对于这场震惊世界的残酷血战的更多内容。
在经过一路艰难行军后,失去了大炮的14团终于还是来到了这段艰难征程的终点,朝鲜东海岸的元山,望着被美军用炮击炸成一堆焦土的元山,我们现在只能想象,本文两位主角当时的心情了。
毕竟,我军在长津湖的血战中,给了不可一世的美军迎头痛击,歼灭北极熊团,把陆战一师打得丢盔弃甲,但可惜由于伤亡过于惨重且几乎完全失去炮兵火力,几乎完全只有靠步兵轻武器作战,已经无力围歼美军。今天网上大家经常戏称我军有“火力不足恐惧症”,那么究其根源,可能就在于朝鲜战争这段鲜血凝成的沉重记忆。
前几年美国老兵协会拍摄了一部反映长津湖之战印象的动画,其中十来岁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在黑暗的雪地森林里,面对着一群犹如黑暗中魔鬼和怪物一般的志愿军的进攻。在惊慌失措之际,他与一个“魔鬼”迎面相遇,火光闪过,黑暗中的魔鬼是一个面黄肌瘦,被寒冷和饥饿折磨得快要倒下的十几岁的年轻中国士兵,惊愕一下后,两人拔枪对射,画面又恢复了黑暗。
上色照片,长津湖的美国海军陆战队
当然这或许是美国人对于现实的一种歪曲和对自我形象的美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些武装到牙齿,感恩节还有火鸡大餐吃的世界第一军事强国的爪牙,竟然被一群几乎被寒冷、饥饿和24小时不停的轰炸折磨,除了步枪和手榴弹再无其他武器,除了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干粮袋里的少数土豆玉米粒,再无任何生存保障的中国士兵,打得丢盔弃甲,仓皇逃窜了。
虽然美国人难免把自己美化一番,但影片中表现的美军的恐慌情绪还是真实的,黑夜中那些看不清面孔的血肉之躯,硬是冒着他们的猛烈火力,把他们一个个击毙在散兵坑里,打得他们惊慌逃窜——什么军中之军,什么永远忠诚,都成了狗屎,从那之后,美国海军陆战队,在中国军队面前永远是一群渣滓
在了解志愿军和美军当时的后勤保障和武器装备之后,相信没有人会觉得陆战队第一师史密斯师长那句:“我们不是撤退,我们只是向后进攻”是什么“豪言壮语”了。
尽管如此,对于亲历者而言,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保句老人最后只用“残酷”二字来形容这场战役了,或许这确实是对于这场战役,最好的形容词。
据保句老人回忆,之后一直到1951年,他们都在元山,负责海岸防守,但美军的轰炸封锁之下,真正能获得的兵员和物资补给非常有限,他们的火炮也相当长时间没有补充。
而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之下,保指导员终于病倒了,口吐鲜血,高烧三天三夜,被诊断为副伤寒合并回归热,卫生队表示这可能是美军的细菌战的结果,应该尽快送回后方医治。
然而当时的我军伤员后送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火车沿途会遭到美军的追炸,只能夜间行驶,而更不用说,在上火车之前,还有一段需要由朝鲜担架队抬着后送的路程,这段路程比火车更不让于连长放心,毕竟这是和他亲如手足,合作多年的伙伴。
最后,他向上级请示,派自己的警卫员,携带武器护送指导员,一路回国。临行前,保句老人回忆中写道:“捧着自己的家庭相册、纪念册和家里的通信地址,交给于休,并说:‘若我出了问题,请你把这些东西寄到我家中。’,他接过东西,激动地握着我的首说:‘放心放心我一定照办’。”
在这样的环境下,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归途,保句回到国内,得到上海医疗队救治,花了半年时间才恢复健康。
而另一边,据于休老人的亲属回忆,在送走指导员后,于连长又继续参加作战并打过三八线,最后还在上甘岭进行了作战。
但可惜于休老人现在已经因为疾病原因,很难与我们对话了。不过据我们的查询,这应该是26军在第四次战役中的事情了。
1951年1月,朝鲜战争进入了第二个年头,在我军的第三次战役打过三八线,夺回汉城后,已经掌握我军“礼拜攻势”弱点的李奇微指挥美军主动反扑,由此开始了朝鲜战争的第四次战役。
1951年2月7日,二十六军奉命连续八个夜行军由永兴急进至议政府,抱川、涟川地区,当面之敌是美军第三、第二十五师、二十四师之第五团、空降兵一八七团、土耳其旅、英军第二十七旅两个营共3万余人。配置重炮400门,坦克300多辆。二十六军的任务是:在正面40公里,纵深55公里的地域内,阻击至3月底。最后坚守“三八”线以北之葛末面、高台山一线。依此,军指挥部决定构筑四层防御阵地。
26军俘虏的“七国杂种俘虏兵”(照片原始说明如此)
3月16日战斗打响,至4月22日,26军与美军激战38昼夜,成功阻击了西线敌人的主攻集团,歼敌10000余人,击毁坦克76辆,并创造了步兵班击毁美军9辆坦克的纪录。 使敌人平均每天只推进1.5公里,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为我军组织第5次战役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1951年5月底,26军进至五圣山、平康、金化一线,坚守阵地近11个月,先后进行了鸡雄山防御战,西方山、斗流峰争夺战等大小战斗565次,毙伤俘敌20000多人。出色的完成了志司交给的任务。1952年4月,26军将阵地移交给前来接防的志愿军第15军,撤出战斗。6月,26军奉命回国。
也就是说,于休老人在朝鲜期间,确实是登上了上甘岭,也就是五圣山阵地。
志愿军26军战士在铁原防御战中对空射击
从保句老人回忆他们两人共同的战友,战斗英雄王永康的文章里,我们可以看到一点当时的战斗记录。
1951年4月3日下午,美军两个步兵营……迂回到我们炮阵地左后方1500米左右的山坡上,向我方阵地发起攻击……我们炮阵地又分散,炮与炮之间(这里我猜测可能是他们之前破坏后一度放弃的九一式105毫米榴弹炮)有一公里,……隐蔽在工事里无法向后射击。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副排长王永康说:“……不管敌人狂轰滥炸,把炮拉出来打!”,接着他下令将炮拉出工事,仅用8分钟完成射击准备,以直接瞄准向敌人最密集的人群开炮。这样连续向敌人发射炮弹18发,击毙敌人90余人,有力支援了步兵坚守阵地。
五圣山阵地上的志愿军炮兵,不过这应该是之后15军部队在上甘岭战役期间的照片了
他们在装填第19发炮弹时,被敌人两发炮弹命中,一发打在大架上,一发打在左轮上,左轮被打飞了,火炮被敌人摧毁了,伤亡7人(2人牺牲,5人受伤)……
战后一连三炮被志愿军26军授予“首战光荣炮”光荣称号,副排长王永康被26军授予“华东三级人民英雄”称号。
从这一小段故事,也可以看出在三八线上的这段战斗是有多么的艰难。
从75野炮,到800毫米战术导弹
之后的事情呢,于营长回国后,保指导员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了于营长,后来两人结为连理,而这两位老搭档也成了亲戚,并继续作为营长和教导员,一起搭档指挥已经演变为华东军区炮兵9师14团三营的部队。
回国后,两人分别到南京和沈阳的军事院校深造,毕业后,他们回到福建前线。
此时部队已经换装了苏制122毫米榴弹炮,也就是我们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国产54式122榴的原型M-30榴弹炮。
左侧照片就是刚刚装备苏制122毫米牵引炮时的保句与于休的合影
此后,就是1954年的金门炮战。
这年的9月10日,侦察发现,国民党军正在小金门上林西北树林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修筑炮兵工事,4门火炮。于是上级随即命令于营长挥的三营开火射击,经过数小时的猛烈射击,该营9连发射98发,消灭了蒋军这一个连,而其他部队也开炮数百发,压制国民党军的炮兵阵地。
这次痛快歼灭国民党军一个炮兵连的事迹也在当时登上了新华社的报道。
这场战斗,也是这两位老人回忆中战火纷飞岁月的尾声了。
1962年,保句授衔少校,于休授衔中校。
但不久,于休因为家庭出身原因,在当时的政治运动大环境之下,转业离开部队。
于休中校授衔照片
保句老人回忆录中的几张照片
不过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我们在这里限于篇幅原因,就不做详细介绍了,不过在十年浩劫后,老英雄也恢复了应有的荣誉,担任了地方领导职务,直到离休。今天两位老人也享受国家的优厚待遇。我们也祝愿他们健康,长寿,继续见证祖国和军队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那么作为本文的结尾,我们还是要介绍一下当年的华东军区炮兵9师的后来发展,该部队几经改编,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今天成为我东部战区某远程火箭炮旅。
1984年,炮9师部队参加了老山、者阴山作战,使用66式152毫米榴弹炮和59式130毫米加农炮,对越军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2019年,于休和保句两位老首长在家人陪同下,又回到了今天驻扎在无锡的这支部队,在为今天的年轻战士们讲述他们的传奇生涯故事的同时,老英雄也参观了部队新换装的新型火箭炮。
这支部队今天所使用的,就是在2019年国庆阅兵式上首次公开展示的PHL-191模块化火箭炮系统。
这种新型火箭炮采用了模块化箱式发射器,可以使用300毫米、370毫米和新型的战术弹道导弹。
在2019年阅兵式上首次亮相的PHL-191火箭炮
于休老人和子女参观原炮9师师史陈列馆
据老人回忆,为了向两位老英雄展示部队最新发展情况,他们还参观了新装备的新型战术导弹。
老英雄当年在金门的遗憾,今天我们英雄的炮兵部队将可以为他们弥补——300毫米远程火箭弹的制导弹药最大射程可达150公里以上,可以从福建沿海地区,覆盖台湾西部沿海部分区域,包括新竹空军基地。由于这种火箭弹采用精确制导技术,一个连的齐射就足以让这个驻扎有台军一个联队的空军基地陷入瘫痪,乃至溃灭的状态。而370毫米火箭弹的射程更大,在执行对台湾西部地区(其实只有东南一小块区域超出射程)目标打击任务的时候,可以部署在更靠后的区域,增加了安全性和灵活性。
而最新的战术导弹,采用了全程大气层内弹道飞行,光学末制导技术,命中精度和火箭军的东风导弹相当,射程更是可以覆盖台湾全岛。相当于让陆军集团军部队获得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小火箭军”,在登陆行动前火力准备和登陆后推进作战过程中,可以对敌各种关键节点,例如部队集结点,指挥通信设施,交通枢纽,军事基地,防空阵地……进行“点穴”式打击,直接拔除对部队威胁最大的点状关键目标。
外贸代号火龙480的800毫米战术导弹系统已经成为今日东部战区火箭炮某旅的正式装备
装备这种武器,不仅可以克服我军从朝鲜战争以来的“火力不足恐惧”,更是我军新时代信息化建设的标志——为了支持如此射程,威力和精度的炮兵武器作战,仅仅依靠人力观察和通信手段已经远远不够,因此集团军炮兵旅现在也配置了自己的无人机部队,他们使用的无人机能够直接飞过海峡,传回目标的信息。此外我军的三军联合数据链系统,也将能把空军、海军侦察机、无人机和地面部队发挥的各种目标信息在信息融合后传输给炮兵部队,让炮兵部队能够近乎实时的获得战场态势信息,大大增强攻防能力。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老人回忆这次对换装后老部队的参观时也十分欣慰:“今天我们解放军的装备更新的快啊,希望部队里的年轻人都好好干!”
好了,这就是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从75毫米野炮打飞机,到800毫米导弹毁机场——一段解放军炮兵的传奇。
以下是风闻社区的网友在抗美援朝出兵朝鲜70周年纪念日对当年参战先辈的部分致敬,中国的新一代,没有忘记前辈的丰功伟绩,也不会忘记这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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