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二天傍晚，李美英的大哥李志深回来了。

李志深带着两个传令兵走进大院，他走进堂屋，两个传令兵站在了门口。

李志深跪在了父亲棺木前，叩首痛哭。

几分钟，他走进东厢房。他母亲已经躺在了炕上，李美英坐在母亲一边。李志深拜见问候了母亲，之后，李美英叙说了事情的经过。她特别提到了写下的那个“刘”字，告诉大哥，父亲的死一定跟刘永源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主谋。

李志深听了火冒三丈，立刻就要带人去找刘永源算账，被她母亲拦住了。老太太说：“虽然我们心里清楚，这件事和刘永源有关系，但是，却没有证据，你贸然去找他，他肯定是不承认的。而且，我猜，姓刘的人家现在一定有了防备，姓刘的家丁不少，你现在去了，不仅讨不到什么说法，弄不好还有危险，可不能去。”

“那怎么办？难道爹爹和二哥他们就白白地死了吗？”李美英说。

“放心吧小英，我一定会给爹爹和二弟他们报仇的，实在不行，我带兵灭了刘永源家。”李志深愤愤地说。

“你可不要胡来！刘永源和官府的关系很深，听你爹爹说，他不仅和县长有关系，还和专区专员也熟悉。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搬到他。若贸然动他，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对。母亲说的对。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证据。如果找到了刘永源勾结土匪，杀害爹爹的证据，谁也包庇不了他。”李志深说。

“哥哥，你打算怎么办？”李美英问。

“先把那股土匪消灭，找到证据。”李志深说。

“听爹爹说，那股土匪盘踞在山上，有几十人，可不好打。以前，县里的警察和保安团打了几次，都没有打下来。”李美英说。

“哼，保安团和警察不会打仗，土匪在正规军面前就是豆腐渣。我带了一个连的弟兄来的，一百多人，打这股土匪是小菜一碟。”李志深说。

“你带兵回来别人知道不知道？如果刘永源知道了，他肯定会给土匪通风报信。”李志深的母亲说。

“我知道。我的弟兄们都在镇上，村里不可能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带着他们前往大山，剿灭这股土匪。”

“哥哥，我也去。”李美英说。

“不行，你在家里照顾母亲。还有，要管家带着家丁加强防范，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李志深说。

吃过晚饭，天黑透了。李志深带着传令兵回镇上。

镇距离李家庄七八里路。回到镇上，李志深传令弟兄们尽早睡觉，明天早起去剿匪。

第二天，天刚亮，李志深就带着他的手下来到了大山下。

大山虽然叫大山，其实山并不大，海拔不到三百米，突兀地立在那儿，和周围的山没有连接。但是，由于当地地势低，平地海拔只有几十米，大山看起来就比较高了。

大山虽然不高，但是很陡峭，从半山腰起，石壁峭立，高达几十米，人不能上去。到达山顶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土匪占据山顶，易守难攻，这也是官府多年来不能把这股土匪剿灭的一个原因。

李志深把队伍部署好，封锁了山周围的路口。正要命令一个班打头阵摸上去。忽然，有两个士兵士兵押着一个人过来了。那人边走边和士兵争执。

四

“我不是土匪，你们抓我做什么？”那人说。

“你不是土匪怎么会大清早地从山上下来？”一个士兵问。

“我是到这里找东西的。”那人说。

两个士兵押着那人来到了李志深跟前。

李志深一看，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啊！再仔细一看，看到左边腮上的那块月牙形伤疤，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名叫刘振样。

在村子里，尽管刘李两姓间积怨很深，但是，小孩子们还是经常在一块玩的。只是成年后，就来往的少了。

刘振样左腮上的那块伤疤，就是小时候在一块爬树时，从树上摔下来，被一个树渣子扎的。

刘振样也认出了李志深，一下子慌起来。

“刘振样，你这么大老远的跑这儿来找东西？你就别撒谎了。”李志深戏谑地说着，“说，你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着？你要不说实话，可就别怪我不念小时候的情谊。”李志深说着，掏出了手枪，把枪顶在了刘振样的脑袋上。

刘振样一下子慌了，一下子跪在地上说：“我是昨天晚上来的，是我大叔刘永源让我来的，要我告诉土匪，你可能带着兵来的，很可能会攻打大山，要他们防守好，千万不要大意。”

李志深又问了山上有多少土匪，现在都在干什么。刘振样告诉他，山上现在有二十几个土匪，有几个受伤了，大部分还在睡觉。

李志深让刘振样在前面带路，让一排士兵跟在他的后面，向山而去。

离山顶还有几十米，一个放哨的土匪发现了刘振样，他大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嗯，你后面怎么还有人？”

“我，我忘了东西了。我后面是我们刘家的几个弟兄。”刘振样回答道。

土匪还在犹豫，两个士兵已经到了冲到了他的跟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土匪吓得把枪扔在了地上，跪在了地上。

李志深指挥着弟兄们迅速冲进几间土匪居住的房子，大多数土匪还在睡梦中就被捆了起来。

土匪头子正在他的屋子里，搂着一个抢来的年轻女子睡觉，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刚想穿衣出去看看，屋门就被踹开了，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他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被士兵绑了起来。

土匪头子三十多岁，身材不高，车轴汉子，面色黝黑，眼睛不大，塌鼻梁，大嘴巴。

李志深把一座土匪的房子当成了审讯室，对土匪头子进行审讯，让他交代和刘永源的关系。这时他才知道，这伙官兵是李寿堂的大公子带来的队伍。他感觉大事不好了。

他开始否认和刘永源有关系。李志深命人把刘振样压过来，土匪头子看到刘振样傻了。可是，他还是不想交代，拖拖延延，吞吞吐吐。李志深急了，掏出枪对着他的一条大腿就是一枪。土匪头子疼得“嗷”地大叫了一声，不敢再拖延了，开始交代起来。

他们这伙土匪，几年来，一直就和本地的大大小小的当官的有联系。李家庄是个大村，比较富裕，和土匪的联系就多一些。

他和刘永源已经认识几年了。逢年过节，刘永源就派人给这伙土匪送粮食、送肉、送钱。因而，这伙土匪虽然离着李家庄不远，但是，这伙土匪却很少去骚扰李家庄。

十来天以前，刘永源带着几个人送来了三头猪和一些钱。要他帮忙杀一个人。说事成后还会有报答。

土匪头子问杀的是谁，和杀他的原因。刘永源告诉他，是一个仇人，是本村的一个人。土匪头子又问，何时动手？

刘永源告诉他，到时候他来告诉他。

几天之后，刘永源又来到大山，让土匪头子带着十来个兄弟，跟着他，埋伏在孤山南的树林子里。

土匪头子说：“他们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看到路上来了三个骑马的人。刘永源告诉他，就是这三个人，一定不要落下活口。于是，我就命令开枪了。我没有想到，这三个人也有枪，和我们对打起来。尽管我们最后杀死了他们，但是，我也伤了死了几个兄弟，还有几个受伤了。”土匪头子竟然有些惋惜地说。李志深两眼发红了，狠狠地扇了土匪头子一个嘴巴。

土匪头子又说：“李少爷，我不知道那是你家老爷啊。如果我知道那是你家老爷，说什么我也不去。”土匪头子又装出了一副可怜相。

突然，从李家庄方向传来了枪声，李志深说：“不好！”